韩愈在中国历史上是一座丰碑,引无数人为之高山仰止。上至九五之尊的皇帝,下至士绅布衣,赞美之词溢于言表、文人墨客为之倾倒。乾隆皇帝说:“韩愈文起八代之衰,而诗卓绝千古。”北宋名相韩琦说:“韩愈唐之名士,天下望以为相。”苏东坡说:“独韩文公起布衣,谈笑而麾之,天下靡然从公,复归于正。盖三百年于此矣。文起八代之衰,而道济天下之溺。忠犯人主之怒,而勇夺三军之帅。”苏洵说:“韩子之文如长江,浑浩流转”。白居易说:“(韩愈)学术精博、文力雄健、性方道直、介然有守、不交势利、自致名望。可使执笏,列为史官,记事书法,必无所苟。”裴度(唐朝当朝贤相)说:“昌黎韩愈,仆知旧矣,其人信美材也。”而老百姓则用“书山有路勤为径,学海无涯苦作舟”作为最浅显的道理,教育一代又一代的子孙。千百年来人们对他无比崇敬,冠于他政治家、思想家、哲学家、文学家、教育家、诗人,唐宋八大家之首。千百年来,人们还在不断地学习他、研究他。今天的活动不正是这一现象最好的说明吗?
历朝历代,人们传颂着他的诗词文章,学习他的道德操守,传扬他的历史功绩。不同的人学习他、研究他会从各自社会存在的角度出发有不同侧重。有人研究他的治国之策;有人研究他的为官之道;有人研究他的文学成就;有人研究他的诗词造诣。而作为韩氏的后人,韩愈的子孙,则更应学习他为人之道的人格魅力,这才是对老祖宗最真诚的崇敬,最好的传承。做事先做人,把人做好了,把事做好就不难。在广大世人更多关注韩愈毕生成就有多高多远的时候,作为后世子孙,则怀着敬畏之心,虔诚之意关注老祖宗当年苦不苦、累不累。专注于他的为人之道和人格魅力。
我认为韩愈是历代名人中,为数不多的几近完人的韩氏先祖。俗话说: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,历史上流传的韩愈小节不足的故事,与他一生的伟大功绩和历史成就相比,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瑕疵,完全不影响一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的存在价值。
韩愈完美的人格魅力,我认为至少体现在以下几点:
一是忠君爱国、社稷为重。韩愈受良好的家教熏染,从小立志高远、发奋读书、立志入仕、报效国家。入仕之始就抱定了忠君爱国、社稷为重、不念私情、不顾私利的思想。不论是当国子监,还是当监察御史,都干的很出色。国子监是为国家选拔和培养人才,他认真负责、不徇私情。而监察御史则就是今日之监察部长和纪检书记,他则更是忌恶如仇、铁面无私、直言不讳。上至皇帝及朝中文武百官的言行举止都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、毫不留情。由于他维护朝廷形象、社稷安危、皇权稳固而刚正不阿、不畏权重、不畏势强、言必中要害,朝中小人,庸俗之流聚而骂之“狂人”。韩愈的第一次遭贬,就是因朝中小人的谗言和陷害,把韩愈实地调查天旱饿死人,请求朝廷减免税赋的奏章《论天旱人饥状》改成:庄家长势喜人、定能丰收、不必减免租税,因此被贬广东阳山。韩愈第二次遭贬更显其忠君就是爱国情怀。韩愈不愿看到宪宗皇帝恭迎佛骨入宫,使之祸乱朝野,使社会和儒学中兴的大好形势断送,不顾个人安危,以冒断绝前程和生命之险向宪宗帝上疏《论佛骨表》。韩愈非常清楚封建王朝的大臣,伴君如伴虎的道理,喜怒无常的昏君,随时会因个人喜怒好恶要了臣子的性命。然他不顾个人安危冒死进谏,一则说明他尽职尽责,二则说明他以江山社稷为重,视国家利益为高,把忠君和爱国视为一体,遭致被贬发配比上次被贬阳山更远的八千里外的潮州。
二是孝亲尊长,不忘根本。韩愈虽出身官宦之家,但父母早亡,而随哥嫂生活,年方十二岁哥去世而家道中落,随嫂子回老家生活学习。嫂子对他的教育成长倾注了巨大心血。而韩愈则视长兄为父,长嫂为母。及到韩愈28岁嫂子病故,此时韩愈考中进士,并已做官,他以待奉长辈的精神为嫂子守孝数月,深受族人和乡人尊重。嫂子死后,韩愈虽为四门博士,但级别和俸禄很低,除自己一家三口之外,还有早已死去的两个堂兄家的老少及亲侄子,韩老成一家老小共计30余口人的生活。在物价飞涨的京城长安,韩愈以极大的家庭责任感挑起了生活重担,尤其始终未放松对子侄们的培养教育。尤其与韩愈一起长大的侄子韩老成,即侄孙韩湘名气渐大。后来被演化、加工、神化成了八仙过海中是“韩湘子”。韩愈的《祭十二郎文》写的真情实感,读后让人痛彻心扉,无不为之流泪,述说了他幼年丧父,由兄嫂抚养成人,自幼相扶,历经磨难的血肉亲情的情感和对其亡故的伤痛:“呜呼!言有穷而情不可终,汝其知也邪?其不知也邪?”足见其孝亲尊长,不忘根本,懂得感恩的情怀。
三是敬重同僚,以心相伴。韩愈虽才高八斗,抱负远大,一生以天下为已任,秉持“达则兼济天下”情怀,刚正不阿、清政廉洁、率先垂范。但在同朝为官的同僚中,对其中优秀之人仍是恭敬有加,虚心学习,平等相待,诚心交往,绝不嫉贤妒能,而惺惺相惜。终其一生,他的气场很大,是一个现实存在感极强的文坛领袖,诗书文章均赢得了同僚们的高度赞赏和好评,如刘禹锡、柳宗元、李翺等对他有极高评价。刘禹锡在为韩愈作《祭史部文》中说“昔遇夫子,聪明勇奋。常操利刃,开我混沌。子长在笔,予长在论。持矛举盾,卒不能困。时惟子厚,窜言其间。赞词愉愉,固非颜颜。磅磗上下,羲农以还。会於有极,服之无言。”而韩愈对同朝为官的柳宗元则更是推崇有加,赞赏不已。他对在47岁时客死柳州刺史任上柳宗元撰写的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中是这样描述的:“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”。“俊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,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,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”同在吏部为官的李翱认为当朝之中只有刘禹锡、柳宗元这样的大家,才能与韩愈相提并论。韩愈一生写过70多篇墓志铭,因其才高名大,求其写铭的也多,除部分是应酬式的应景之作外,其中不乏流露真情实感的传世名篇。如为好友柳宗元写的《柳子厚墓志铭》,为同僚王适写的《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》,为孟郊写的《贞曜先生墓志铭》,为同朝为官的李虚中写的《殿中侍御史李君墓志铭》等,不仅体现了韩愈大文豪风采,更体现了他对同僚们的深情厚谊。他一生不满足于个人名利富贵,作为封建士大夫,他们有共同思想基础,有对国家强烈的责任感,以天下苍生为念,为天下众生谋利的情怀,是难得的刚正清廉为官的群体像。
四是爱惜晚辈、提携后生。韩愈性格开朗、豁达、有谋求清朗世道的理想和道济天下的情怀,十分爱惜人才,尤其晚辈,他认定的人与之相交,无论发达还是潦倒都一如既往、始终不变。韩愈一生十分重视教育希望用正统的儒学思想教化人心,改造社会,实现忠、孝、仁、义、礼境界。他在执行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同时,也对科举制度和传统教育提出批评和改进意见,提出了识人、用人、培养人的《马说》观点“世有伯乐,然后有千里马;千里马常有,而伯乐不常有。”他在《子严不毁乡学颂》中批评了当时不重视教育的现象,赞扬郑子严的不毁乡学的义举。他身体力行,在潮州任刺史时,拿出自己不多薪俸兴办教学,推动地方教育发展。他的《师传》《进学解》就是他尊师重教,培养人才思想品德的集大成。他不仅对子女、家人教育有方,循循善诱,立规立矩,形成良好的家规家教,对留在家中的门生也待若宾客,即使自己吃不上早餐,也和颜悦色招待他们,以礼相待。他还帮助内外亲友遗下的孤女完婚嫁娶近十人之多。
纵观韩愈的一生,无论是做官、做学问、做人都是成功的,以至一干二百多年来成为世人学习仿效的楷模。他无论是上对朝廷、皇帝,下对黎民百姓都无愧于心。在对待同僚、好友则以心相交,毫无持才傲物,而且全力扶持,尊重有加。在对待家人、后人则孝悌为先,敦亲睦族,尽心抚养教育,注意提携培育晚辈后生,使之立志健康成长。这是他身体力行成为后人学习的楷模。我们作为韩家后世族人,更应学习和继承他的健全完美的人格,这是韩愈留给我们最宝贵的精神财富。
(韩学广在2018中国·孟州海峡两岸韩愈文化研讨会上的发言)
*背景资料
群贤毕至慕文公,共话文化谋发展。为了纪念韩愈诞辰1250周年,4月13日至15日,主题为“韩愈文化与孟州发展”的2018中国·孟州海峡两岸韩愈文化研讨会在“韩愈故里”孟州市隆重举行。海峡两岸韩愈文化研究领域的知名专家教授、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及韩氏后裔等100余人参加了此次学术盛会。